终于 天亮了。
早上六点半,厉尘澜侧身蜷缩在病床上,盖在身上的被子,下半段也被踢的有些凌乱,只见他左手捂着腹部,右胳膊右手抚着额头,掩住了脑袋,搭在枕头上,疾速的呼吸着,腹部强烈的疼痛,再加上后半夜又引发了高烧,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力气。
招摇一夜守着他,几乎没怎么睡,后半夜实在困的睁不开眼了,没忍住困意睡了两三个找事,她猛然惊醒,发现了厉尘澜的异常。
她轻轻晃了晃厉尘澜, “哥哥?哥哥?你怎么样?”
他没反应,但是看他身子微微有些颤抖,是冷吗?盖着被子怎么还会冷?还是疼的难以忍受?招摇见他一直挡着脸,伸手摸了摸他的脸,触手温热, “呀!这么烫?!发烧了!?”
她按了几下床头的呼叫铃,“哥哥你再坚持一会儿!医生马上就来了!”
医生护士赶来了病房查看厉尘澜的情况,刚好叶琪和厉修也从病房里的小房间出来了。
“带他去做个化验检查,准备一下手术,去通知顾医生。”
“好。”
厉氏父母与招摇也焦急起来,直跟着一起等厉尘澜做完检查,直到来到了手术室外,看着厉尘澜被推进去,三人坐在走廊长椅上等,手术室内正在做术前准备。
手术室内
厉尘澜刚上手术台,上衣还未脱,主刀医生进到手术室内。
“放轻松,别紧张,小手术。”
“嗯。”
说完主刀医生瞥了他一眼,“呦?厉尘澜?”
“你是……老顾?” 这医生捂的严严实实只漏两个眼睛,厉尘澜有点儿认不出他是谁。
“对呀!”
!?
“想不到还是你啊厉尘澜!真巧啊!”
“不做了行不行?我不疼了!” 他想从手术台上下来,却被顾晗光挡住了。
“唉?我给你做你怕什么呀?”
“是你我才怕啊!我这命都交到你手里了!”
“换个人给我做行不行?”
“你说换就换啊?你当你菜市场挑菜呢啊?”
“别紧张别害怕,顾医生是我院阑尾手术的专家,你放心,不会出问题的。”
“哦…”
“别紧张啊厉尘澜,没事,放心。”
“等你准备好了,就把衣服脱了,先侧躺,等会儿给你麻醉。”
“哦,好了。” 厉尘澜脱去了上衣,躺在手术台上,侧卧在手术台上,麻醉师准备给他麻醉,顾晗光看了他几眼, “你这腹肌锻炼的不错呀。”
厉尘澜勉强的笑了笑, “哼哼,谢谢你啊。”
打完麻醉,其他医护人员让他仰卧在手术台,对他的的腹部进行消毒,铺巾处理。
厉尘澜看着头顶的手术无影灯,一层层光圈,有点晃眼睛,感觉腹部及往下没有了感觉,但上身手臂还可以动,脑袋意识还是清醒的。
“给你半麻的,放轻松就好,准备好了就开始手术了。”
“嗯。”
顾晗光主刀开始切他的腹部,刚下刀,却听手术台上的厉尘澜说了一句,“疼……顾晗光。”
“啊?不可能啊。”
“真的疼。”
“你是觉得手术刀凉吧?”
“不是凉,是疼。”
顾晗光又切了一下, “现在呢?还疼吗?”
“疼……”
“你能不能行啊?你别让我死你手里了……”
顾晗光无辜的看着麻醉师,“不行啊,这样疼的话做不了。”
厉尘澜只能看着天花板,听着他们在自己身边窃窃私语,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,突然有人拿了个氧气面罩套在了自己脸上, “来,给你吸氧,这样就不疼了。”
没等厉尘澜反应过什么来,呼吸了几次,很快就不醒人事闭上眼昏睡了过去,医生们实时监测着他的心率,血氧血压。
顾晗光继续为他做了手术,半个小时左右,手术顺利完成,给他挂了点滴,穿好了病号服,可厉尘澜还没清醒,医生们在里面等了一会儿,终于见他有了要苏醒的征兆。
“厉尘澜醒醒,醒醒厉尘澜,别睡了。”
他迷迷糊糊的听到好像有人叫他的名字,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,有人说让他别睡了,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听了,还是做梦了?他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喊他,可是眼皮沉的要命,就是睁不开,觉得自己好困,只想睡觉。
“嗯……” 厉尘澜只能轻轻应了一声,也不知道那人能不能听见,外界的声音也若有若无。
“厉尘澜,别睡了啊,要出手术室了。”
医生推着他出了手术室,厉父厉母和招摇见手术室的灯灭了,看厉尘澜被推了出来。
“伯父,伯母手术很顺利。”
“谢谢啊晗光!麻烦你了!”
“没事。”
“厉尘澜,别睡了啊,醒醒,你该醒过来了。”
“哥哥,睁开眼,不要睡了。”
“嗯……没睡……” 得到的只有厉尘澜虚弱无力的应声,可他眼睛都没睁开。
“眼睛睁开啊,哥哥,你眨眨眼。”
“嗯……”
“儿子啊,尘澜?醒醒?”
身边的人一直在跟他说不要睡,睁开眼,眨眨眼之类的话,他也听到了,可他不想醒过来,他好困,好累,好想睡下去。
厉尘澜被送回了病房,顾晗光和其他两个医护人员,安置好他,监测他的心率血压,血氧,给他戴了呼吸机,与招摇他们一起等他醒过来。
终于厉尘澜睁开了点眼睛,望着头顶,迷迷糊糊看见了吊瓶,还有白色的天花板,“这是哪儿?”
“厉尘澜?醒了吗?这是医院。”
“医院……嘶……好疼啊……”
“你刚做完手术,能不疼吗?”
厉尘澜转过了头,看向跟自己说话的人,他皱着眉眨了眨眼,仔细看了看他,“你是谁啊?”
“我?我是……哈哈……”
顾晗光忍着笑对家属们说道, “没事儿啊,正常现象,这是麻药劲还没过呢。”
“我看你眼熟啊,我们是不是认识啊?”
“当然认识了,我们是……”
顾晗光话还没说完,厉尘澜又闭上眼进入了“昏睡状态”,像电脑突然死机了一样。
“他这是怎么了?”
“没事儿,正常现象,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“我们是什么?你接着说。”
顾晗光没忍住笑出了声,“哈哈哈,我们是同学,是好兄弟,好朋友啊。”
“你不是医生吗?”
“对啊,我是医生啊,我是你高中同学啊,我们可是好朋友、好兄弟啊,你忘了?”
“哦……”
厉尘澜脑袋昏昏沉沉的,抬手指了指顾晗光身后, “那里有老鼠,你快去抓啊,好多老鼠……嗯……”
顾晗光知道他这是出现幻觉了,他刚说完就又闭上眼睡过去了。
“他怎么还出幻觉了?”
“全麻后会有可能出现幻觉的,麻药劲还没过,还得再等等,本来是半麻的,结果他说疼,就给他改成全麻了。”
厉尘澜又睁开了眼,顾晗光逗他,“几只老鼠啊?哈哈哈哈,数清楚了没啊?”
厉尘澜眯着眼盯着他身后,“八只。”
“哈哈哈。”
“好朋友,你要下班了吗?顺不顺路?能不能送我回家?”
虽然看着厉尘澜这样很心疼,但也是真的搞笑,忍不住让人笑了出来。
“大哥,我才刚上班。”
“哦,那……我自己回家吧。” 他撑着床就要自己起来,刚刚扬起一点身,立马被几个人按了回去。
“唉?你别动啊!别起来!快躺下!小心伤口啊!你刚做完手术,你往哪儿去啊!”
“你干嘛凶我啊?好好说话不行吗?”
“行行行,好好好。”
“我现在不能回家吗?”
“不能,你刚做完手术,你得等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再走。”
“不行呀,我着急回家……”
“你着急回家干嘛呀?”
“招摇还在等我啊,我不回去她看不见我会不开心的。”
招摇听了以后有点感动,心情有点复杂。
“招摇啊,招摇那不在那儿了吗?你爸妈也在这啊,你看看那边。”
厉尘澜侧过头,看见了他们三个。
“哥哥,我们都在这儿陪你呢。”
他看清招摇的脸以后,忍不住开始掉眼泪。
“哥哥,你哭什么啊?是不是很疼啊?”
厉尘澜眼泪越掉越多,哭的越来越厉害,“我也不知道啊……控制不住。”
“有没有纸巾啊?”
“有有有,我带了。”
厉尘澜意识越来越清醒了,都知道要纸巾擦眼泪了,招摇拿纸给他擦了擦眼泪。
“伯父伯母,6-8小时之间,先别让尘澜进食进水,有什么异常的话及时按铃叫护士,不要随意走动。”
“好。”
“我就先去忙了。”
“嗯,麻烦你了。”
“没事,应该的。”
慢慢厉尘澜彻底清醒了过来。
“你在干嘛呀?”
“给你擦眼泪啊!”
“我哭了?”
“啊?你不知道你哭吗?”
“我哭了吗?”
“你刚刚哭的可厉害了。”
“是吗?不知道……我…我为什么哭啊?”
“我们哪儿知道啊?你刚才看见我就哭了,还哭的可伤心了。”
“你还……哈哈哈,说胡话来着。”
“啊?我都说什么了?”
“哈哈哈,你不知道?没印象吗?”
厉尘澜疑惑的看着她,回想了一下,可脑中一片空白,他只记得自己好像是急性阑尾炎,做手术来着,别的……他什么也想不起来。
厉尘澜摇了摇头,“想不起来。”
“你手术全麻,意识不清醒,出幻觉了,你让晗光哥哥,哈哈哈……你让他抓老鼠,你刚做完手术还让他送你回家。”
“全麻?不是半麻吗?”
“是半麻,晗光说你手术的时候说疼,就改成全麻了。”
“虽然看着心疼,可是你意识不清醒的时候真的好好笑啊哥哥……哈哈。”
“我还说什么了?”
“哈哈……没啦。”
不行,以后再也不能全麻了!!!简直太尴尬了!!!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干了什么,脑袋像短路了一样!
“没别人看见?”
“没有,出了手术室就把你送回来了。”
“哦……”
“哥哥,还很疼吗?”
“不疼,就是……很无语。”
厉尘澜清醒的时候,再疼也不会喊一句疼,也就刚刚意识不清醒的这种情况才会说疼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我真没乱说别的?”
“还有一个……”
“我还说什么了?”
“你说你着急回家,问你为什么,你说我在等你回家,你不回去,我会不开心。”
厉尘澜现在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!那自己说的话,爸妈肯定也都听见了!他抬起自己没打点滴手,用小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和额头,别看我别看我……尴尬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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